最近,《深夜食堂》的作者安倍夜郎的散文集中文版悄然面世了。
题目很直白:《啊,这样就能辞职了!》
安倍夜郎的人生经历,可谓是“不成功人士”的逆袭典范。大家都知道他创作出了红遍日本乃至全亚洲的《深夜食堂》,却不知道他四十一岁才出道,此前只不过是一家广告公司没人注意的导演。
安倍夜郎出生在四国高知县的中村,在高知当地的高中毕业后考入早稻田大学,后来在广告公司做了二十年的策划工作。他认为自己没什么本事,只是不愿意放弃画漫画这个爱好,期待有朝一日能以此为生。这样的期待一坚持就是二十年,直到不惑之年突然获奖,从此扭转了人生。
这位帅大叔当然不是安倍夜郎△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足以熬出成千上万碗鸡汤的大叔,在逆袭之后也依旧云淡风轻。这本《啊,这样就能辞职了!》是由安倍夜郎的专栏文章集结而成,而专栏的名字就叫“没什么大不了的故事”。在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杂谈中,安倍夜郎看似不经心地描述了他与故乡中村的一幅幅画面。在大都市里那一方安静的深夜食堂中,或许正寄托着他对中村的念想。
中村是什么地方?
中村站△
中村位于高知县的西南部,以前叫中村市。2005年4月,中村市与西土佐村合并,成为了现在的四万十市。流经中村的四万十川被称为“日本最后的清流”,近些年为全日本所知。将名字改成四万十市,似乎也更能吸引游客。然而对于安倍夜郎这样的老中村人来说,中村永远都是中村。
他在书中写道:
我至今仍反对四万十市这个名字,每当有人问我的故乡在哪里,我都回答“高知县中村市”。
我们曾经介绍过日本有四五十处“小京都”,其实中村也是其中的一处,人称“土佐小京都”。安倍夜郎不喜欢故乡的改名,然而如果不提四万十川,恐怕注意到这里的人会更少。其实从中村城到一条神社,带上安倍夜郎的散文集,你会发现很多很多。
中村城遗迹
位于为松公园中。著名武将、土佐藩第一代藩主山内一丰的弟弟山内康丰曾经是中村城的主人,但随着江户初期“一国一城令”的发布,中村城于1615年即遭废城。如今的天守阁是1973年修建里,内部是四万十市立乡土资料馆。
资料馆里展示着很多与中村地区历史相关的物品,还有日本明治时代著名的社会主义者幸德秋水的绝笔。在乡土资料馆的顶层,也就是中村城的最上部,可以眺望整个中村地区。
幸德秋水墓
幸德秋水1871年出生在中村,16岁前往东京,师从自由民权运动的代表中江兆民。他反对日俄战争,翻译《共产党宣言》,1910年因大逆事件(也称幸德事件)被逮捕,被控参与暗杀明治天皇的计划,1911年1月处以死刑。在宣告死刑的1月18日,幸德秋水用汉文写下了“死刑宣告之日偶成”:区区成败且休论,千古惟应意气寸。如是而生如是死,罪人又觉布衣尊。
街巷散步
中村的街巷安静平和,非常适合漫无目的的散步。拿一张散步地图,你可以在街头巷尾找到很多“小看点”。比如土佐一条家的第三代当家一条房基的供养墓,一条房基28岁自杀,原本安葬的寺庙后来荒废,尸骨不知所踪,于是人们建起小小的供养墓,供后世凭吊。偶然与这样的历史片段相遇,不经意间就能感受到这座小城的历史过往。
当你走完这些每一个到中村的旅行者都会踏足的风景后,你可以翻开安倍夜郎的散文集,找到许多关于中村的生动片段。
比如关于当地非常重要的一条神社:
刚来东京不久时,我曾遇到过正在上补习班的高中同学。他说:
“东京人真多啊,每天都有一条大祭时那么多。”
的确,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也就是昭和四十年代后期,参加一条大祭的人数非常可观,每每让我感叹幡多竟然有这么多人。
创建于1862年的一条神社每年11月22日到24日都会举行大祭,是高知县三大祭之一,会有数万人来参加。神社里既有传统的绘马,也有让人啼笑皆非的轻松熊绘马。
再如一条神社对面的超市“MARUNAKA”。在1972年石油危机前,那里曾是幡多郡最大的购物中心:
当时,一层是乐器店、杂货店、餐厅和食品店,二层出售洋装和小物件,三层是游戏中心,还建有停车场……
购物中心开业时,附近的男女老少蜂拥而来,恐怕超过半数的人都是来坐幡多郡第一部扶梯的。
跟着安倍夜郎的文字,连超市都可以变成观光景点。
还有紧邻一条神社和超市的天神桥商店街。随着各种综合商业设施的发展,这条曾经繁华的商店街逐渐衰落。安倍夜郎这样描述道:
过去,我一直以为城镇是在同步发展的。
实际上,新区域确实在发展,古老的街区却在逐渐衰落。每次回乡,这个想法就更强烈一些。
商店街的卷帘门长期关闭,房子成了空屋,最终被拆除,变成停车场。
日本的许多小城其实都面临这样的现状:年轻人离开了,商业萧条了,游客也不愿意光顾。在看似轻松的散文里,安倍夜郎也写下了叹息的话语:
曾以为生我养我的中村会永远存在,而它却无可挽回地走向毁灭。我还想今后要以中村为舞台画一部自传体漫画,可是它正渐渐消失。
从那以后,每次回乡,我都会拍些照片,摄下中村那些平凡无奇的日常风景。
有突发状况或举行活动时,总会有人拍照留念。
日常随处可见的街角风景却不会被特意留下来。
建筑一旦拆除,人们很难记得那里曾是什么样的。
如今你眼中的寻常风物,绝非永恒。
然而,正是这样的话语,却让人很有冲动想去中村看一看。其实在旅行者的眼中,中村不见得有那么衰败。许许多多充满活力的小角落,仍然让中村的各处生机勃勃。比如中村站前的小广场上,孩子们的雕像仿佛就要奔跑起来。旁边有家清新的小店LIGRI,除了买到中村当地的美妙特产,还可以品尝到别具一格的海苔冰激凌。
前往中村旅行,时间富余、喜欢步行的旅行者可以全程散步。如果时间有限,仅短暂停留,可以从中村站乘坐出租车前往中村城遗迹,参观完乡土资料馆后再步行返回,一路上可以途经所有重要的看点。
中村有家传统的照相馆在橱窗里贴出了这样的一行字:今年的面容只在今年。
记录下每一年的日常时光,时光就会永远活在记忆之中。
中村是安倍夜郎的日常,是旅行者们的非常。然而在日常的娓娓道来中,非常也可以融入日常。当中村被安倍夜郎赋予家乡的描述,旅行者便也可以从中分得一份怀念,嗅得一丝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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