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的水下杀手——日本海军0-3号潜水舰前传

1919年6月18日，日本横须贺港内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七艘德国U型潜艇。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胜国，日本有权虏获部分德国潜艇作为自己的“战利舰”。在这批潜艇之中，日军编号“0-3号潜水舰”的一艘有着极其恶劣的名声，它的前身就是大名鼎鼎的德国海军U-55号潜艇。

▲一战结束后，在英国港口内移交给日本海军的俘获德国U型潜艇，资料显示最外侧的一艘是本文的主角——U-55

1914年8月23日，德国海军向克虏伯日耳曼尼亚造船厂订购六艘U-51型潜艇，舷号从U-51至U-56。其中，U-55号于12月28日正式开工，1916年6月8日投入现役。U-55的首任艇长是威廉·沃纳，他将是未来几年德国潜艇部队颇有名气的一位煞神。入役后，U-55开始在基尔港内的潜艇学校开展紧张的训练，为时一个多月。接下来，U-55于7月28日加入德国舰队，成为正式作战舰艇。

▲水面航行中的U-52号（近），本文主角的姐妹舰

U-55艇性能数据：

排水量：710吨
全长：65.2米
航速：水上17.1节，水下9.1节
武器：105毫米炮x1，88毫米高射炮x2，500毫米鱼雷发射管x4

▲U-55的艇长威廉·沃纳

7月30日，正式加入潜艇部队的U-55在沃纳艇长的指挥下，前出北海进行战斗巡航。在海上巡航近两个月后，U-55于9月28日首开战绩——它在巡航中击沉了一艘英国小型武装拖船奥西诺号。两天后，U-55俘获了两艘瑞典商船：阿特勒号以及塔拉维拉号。把俘获船只押送到指定地点后，U-55继续进行它的初次战斗巡航，再次击沉两艘英国商船。最终，U-55在1916年11月圆满地结束第一次战斗巡航，返回基尔港。

▲U-55的首个战绩——武装拖船奥西诺号

对于U-55和沃纳艇长来说，第一次战斗巡航只不过是小试牛刀。接下来的第二次战斗巡航中，U-55才正式“大开杀戒”。

1917年1月20日，U-55再次出击，于2月穿过英吉利海峡抵达大西洋。在这一路上，U-55就已经击沉了7艘商船、13艘帆船，合计23000吨！不过，U-55在海峡的西部遭遇了浓雾天气，懵懵懂懂地撞进了一片暗礁里，导致潜艇受到了一些损伤，但并不严重。随后，U-55又在爱尔兰海峡入口的西南方击沉2艘商船和7艘帆船，合计24300吨。

在这次战斗巡航中，沃纳艇长犯下了其他潜艇船长都无法想象的恶劣罪行。4月8日，U-55号击沉排水量5597吨的英国商船托灵顿号，英国水手纷纷跳水逃生，被U-55号救起。沃纳艇长命令把托灵顿号的船长带到潜艇内，其余幸存的商船船员被赶到潜艇寒冷的甲板上，救生衣被脱掉。据记载，沃纳艇长冷酷无情地指挥U-55潜下水中。那些停留在甲板上的英国水手们不知所措，最后被潜艇下潜卷起的漩涡拖进水里、一个个溺水而亡！

可以说，从这一刻起，沃纳艇长便成为一名血债累累的“战争罪犯”，U-55号潜艇也背负上无法洗脱的罪孽。

▲英国托灵顿号商船，右上方的头像是该船船长斯塔基，他目睹了沃纳所犯下的罪行

▲描述U-55淹死英国海员的油画

在沃纳艇长的指挥下，U-55的战绩逐渐攀升。但是到了1918年，协约国已经开始进行有计划的护航编队航行，德军潜艇能够下手的机会越来越少。由此，包括沃纳艇长在内的不少潜艇指挥官收到德军总部的命令：袭击所有可能的目标。

1918年1月4日，英国哈特兰海角以西海域，正在进行战斗巡航的U-55号发现英国医院船雷瓦号的行踪。当时，雷瓦号的船身上涂有醒目的红十字标记，受到国际法和海牙公约的保护。然而，沃纳艇长依然残忍地指挥U-55号对雷瓦号发起攻击。雷瓦号被U-55发射的鱼雷命中，4名轮机舱的工程师当场牺牲。不过，英国水手们勇敢地抢救船只，使得它在水面上挣扎了整整两个小时方才沉入海底。在这期间，船上其余水手和所有伤员全部登上救生艇安全撤离，最终成功获救，堪称这次灾难中一个小小的奇迹！

▲医院船雷瓦号

▲雷瓦号沉没的隔天，德国人袭击医院船的消息登上了全球各地报纸的头条

雷瓦号沉没后，协约国通过国际社会对德国发起谴责，指责其违背了海牙公约。但是，德国海军对此一口否认，咬定雷瓦号碰上了脱离锚定的水雷方才爆炸沉没。在U-55的航海日志上，沃纳艇长竟然心安理得地把击沉的雷瓦号作为一条普通的货船记录在案！雷瓦号事件后，在整个北大西洋海域，所有的协约国医院船均岌岌可危，纷纷把红色十字涂装撤下。

▲英国人以雷瓦号的遭遇作为案例，警告医院船的船长们不要在自己船身上标记红色十字

随后，另外一次击沉记录让威廉·沃纳登上艇长生涯的巅峰。1918年7月17日，正在凯尔特海进行战斗巡航的U-55号发现了一艘著名的船只——大西洋游轮卡帕提亚号。在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船难中，卡帕尼亚号高速穿过布满浮冰的海面，于泰坦尼克号沉没后2个小时内赶到事故现场，成功救出705名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在一战爆发后，卡帕提亚号被加拿大陆军征用，作为军队兵员的运输船。

然而，光荣的历史并没有挽救卡帕尼亚号的命运——沃纳艇长指挥着U-55下潜，静静等待时机。9点15分，U-55发射两枚鱼雷击中卡帕尼亚号的左舷，当场炸死五人。随后，卡帕尼亚号上幸存的218人登上救生艇。此时，沃纳艇长指挥U-55上浮，并且对着卡帕尼亚号的残骸补了一发鱼雷，同时开始接近救生艇，试图抓捕一些英国水手作为俘虏。不过，一艘皇家海军单桅帆船雪莲花号发现遇袭的卡帕尼亚号，及时赶到现场。在使用自己仅有的一门火炮勇敢地驱逐了U-55号后，雪莲花号救起了落水的幸存者。

▲大西洋游轮卡帕尼亚号，它曾经勇敢地参与救援泰坦尼克号幸存者的行动

▲从U-55甲板上眺望正在下沉的卡帕尼亚号，当U-55驶近卡帕尼亚号的幸存者准备抓捕俘虏时，一艘勇敢的单桅帆船开炮驱逐了U-55

U-55号击沉卡帕尼亚号的消息传出后，德军潜艇部队为表彰沃纳艇长，为其颁发普鲁士和德意志帝国军队最高荣誉——蓝色马克思勋章。随后，沃纳艇长被调动到岸上，进行指挥工作。不过，此时德国已经是夕阳西下。随着基尔港水兵的起义，德意志第二帝国轰然倒塌，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此结束。曾经让协约国水手为之恐惧的U-55迅速沦为协约国的战利品，和其余六艘潜艇一起分配给新兴的日本海军。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日本海军的潜艇部队依然还在起步阶段，他们所拥有的潜艇就只有几艘简单的霍兰级潜艇以及仿造的英国C级潜艇。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七艘当时最先进的德国潜艇不啻是无价之宝。为了拿到德国人的尖端科技，日本人准备进行一场破纪录的潜艇远洋航行。

1918年12月28日，7艘“战利舰”在日本海军第二特务舰队的旗舰出云号以及另外四艘驱逐舰护送下，离开英国、踏上漫漫路途。编队沿途经过法国、西班牙、马耳他岛等地，穿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印度洋，随后一路东进。这样的远洋航行，在当时堪称不大不小的一个壮举。最终，在航行了半年之后，这7艘潜艇奇迹般地于1919年6月18日抵达横须贺港，创造了震惊各国海军的航行记录。

▲日本海军的第十六号潜水舰，仿造英国C-3型潜艇而来

U-55号转交给日本海军后，更名为0-3号潜水舰。1921年3月，O-3号潜水舰驶入佐世保海军工厂的船坞中，随即被如饥似渴的日本工人进行研究性解体，直至拆卸到零件状态。在这过程中，日本工程师们获益匪浅，他们在O-3上学到的知识将在日后运用到多款日本潜艇型号的设计之中。完成解体性研究后， O-3号再次组装成一艘完整的潜艇，同时舰桥得到改装。随后，由于O-3号潜水舰的潜深极大，它被改名为“杂役船2538号”，负责救援遇难潜艇上的受困人员。

▲1919年6月18日，经历破纪录的航行后，U-55抵达日本横须贺港

在下一个十年，日本军国主义势力开始露出尖利的獠牙，大举入侵亚洲。此时的O-3号潜水舰是否继续犯下更多的战争罪行，抑或被正义的力量所摧毁？其中细节，有待于历史研究者进一步的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