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的连接是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结,时间的蜿蜒流转也是结。这些结都离不开同一个词,那就是神的力量。”
——《你的名字。》三叶外婆
电影《你的名字。》日本上映之后,以250.3亿日元(约17亿元)的票房成绩,位列日本影史票房榜第四位,在中国也收获5.75亿元票房,90万人给出了8.4分的高评分,让这部日本动画电影成为“口碑+票房”大获成功的一个代表作品。
电影以男女主角灵魂交换之后引发的一系列诙谐幽默的事情营造出了轻松愉悦的叙述格调,运用蒙太奇的手法进行了重新构建了电影中的时间和空间轴线,让时空在错综复杂的序列中呈现出了一种独特的凌乱之美,增强了电影叙事的厚度,时间蜿蜒流转,万物相接相连。
01,“万物有结”
在日本的禅学中,有这样的一个观点,时间是由无数个刹那连接而成,转瞬即逝也是凝住永恒,道元禅师曾经这样说:“时间本身即使存在,且所有存在都是时间”。
换言之,时空错乱并不可怕,救赎与轮回也并非不可达到,这只是一种自然规律,笃定而美好的人性可以超越一切因果,成为绝对的灵魂主角。
在电影《我的名字。》中,三叶和泷是剧中的男女主角,他们的身体互换只不过发生在不同时空的不同坐标,也就是在东京和崎玉县小镇之间。
直到三叶穿着浴衣看到了彗星陨落的时候,画面切换到了泷再也联系不到三叶的场景,以此作为分界线,两人身体互换到此结束,泷开始了寻找三叶的踪迹,而这两条平行线也走向了交汇处。
三叶和泷的时空有着三年的交错,在空间的交换中导入了时间的维度,而梦中的穿越,不仅是空间的穿越,还有时间的穿越。
电影很巧妙的引用了绳结这样的比喻,将传统与现代,过去与未来,梦境与现实等对立统一的因素连接在了一起,不断生长,用“绳结”串联起了整个叙事过程,阐述“万物有结”的思想。
02,双重线索
在影视作品中,空间是电影叙述的第一线性特征,而时间则是第二线性特征,通过空间得以表达。
《我的名字。》中有两条叙事线索,分别是乡下姑娘宫水三叶和东京男孩立花泷这两条人物线索,并融入了乡村与城市的交融,理想与梦境的碰撞以及现代与传统的故事背景,在男女主人公在时空中不断的穿越。
岐阜县系守町的高中生三叶,希望能够早日摆脱枯燥而单调的生活。
“下辈子把我变成东京的帅哥”,当彗星划过地球的那一刹那,三叶一语成谶,也为后来的剧情埋下了伏笔。
而东京的少男泷泽换成了三叶的身体来到了系守町,同一个身体,不同的两种人格,两个人互换身体之后的尴尬和窘态,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都让这部电影前半段呈现出了啼笑皆非的片段,让两个人物更富有戏剧性。
新海诚导演在电影中突破了以往电影叙事中男女主角相对独立的设定,用双线叙述的方式来引导剧情的发展,让整部电影的两条线清晰分明。前半段的视角放在了女主角三叶的身上,着重叙述了三叶的日常生活和对于都市的憧憬向往,而后半段,则以男主角泷的视角进行了反转,让叙事空间和时间达到了平衡的作用。
三叶和泷灵魂交换的媒介只有一个,那就是梦,男女主人在梦中扮演着对方真实的生活状态,通过了灵魂和思想操纵彼此的行为,而两人梦中的行为也成为了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存在。
在跨越时空的灵魂交换中,两个人也因此而产生了情愫,这也为后半段泷踏上了“寻找之旅”而做了铺垫,他们凭借着梦中的记忆,逐渐找到了系守町的诹访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拯救了小镇。
泷起身不小心滑倒,新海诚导演用了一个奇迹梦幻的长镜头展现了泷看到的景象,陨落的彗星,传说中的脑神经,散落飘零的绳结,甚至是三叶出生之后母亲的脐带……穿越三年时空的情侣终得相见,相遇却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当黄昏过后,三叶消失的时候,也只是留下了泷一人驻守原地。
新海诚在灵体和梦境之间,完成了一对恋人的相知,相遇,这样的双线叙述,引发了观众的情感共鸣。
03,平行世界的交集
电影看似在讲述少男少女之间的唯美爱情,实则是在隐喻现代都市人情感的思考。
在这个平行世界中,男女主人公虽然没有直接见面,然而导演灵魂互换的剧情设计,也是从侧面告诉观众,最近的距离并不是每时每刻的拥有,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吸引和羁绊,即使彼此的坐标再遥远,记忆再模糊,也阻挡不了情感上的牵挂。
在黄昏时分,泷来到了三叶所居住的小镇子,他们在同一时空之下,站在诹访湖边来回奔跑,在黄昏时分,他们终于见到了彼此。三年之内,无数次的交集,他们却始终没有记住彼此的名字,而从消散的记忆中寻找对方记忆的时候,都会对着天空大喊:
“重要的人,决不能忘记的人”。
也许,电影名字“你的名字”这四个字承载了男女主人公无数的情感羁绊和美好时光,是冲破了时间,空间阻力,搭起了两人再见的桥梁,是平行世界的真诚守护。
04,不可逆转的时间
在电影中有一个细节,外婆指着湖中一个小小的山洞说是“那个世界”。
三年后的泷从“那个世界”进入,遇到了这个世界里的三叶,而三叶从“这个世界”进入,找到了来自那个世界的泷,两人的故事看似荒诞,其实更多的是新海诚对于彼岸世界的幻影呈现,甚至是对未来世界的一种呼救和警示。
电影中的灾难,并非只是彗星陨落的灾难,更多的是广阔生存空间的灾难。比如在故事中有一个细节,泷在东京应聘的时候,想要设计出适合现代人居住的环境,他手里的手稿,也正好是三叶居住的小镇子上那一片古朴的湖水。
而三叶和她的朋友们,也苦于小镇上生活的单调和无聊,想要开拓一片不一样的生活天地,他们想要去东京,感受那里的人潮涌动。
这样的场景体现,非常类似于“围城”,居住在城内的人想要出去,寻求干净古朴的生活方式,而住在小镇上享受安逸人生的人们,却想要过着熙攘热闹的生活,这也映射了当代环境下的年轻人。
他们既渴望科技发展进步所带给我们的便利,又能够得到空间的无限延展和时间的“宽容”停留。如同新海诚说的这一句话:
“如今的世界是我们自身选择的结果。对于年轻人而言…他们出生的时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无法选择,只能在此生活下去。”
在这个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背后,更多的保留了日本的思想和文化,灾难真的就这样被阻止了吗?历史真的被改写了吗?也许,这只是一个暂时的逃避空间,而真正的拯救和解脱还需要靠人类自身。
何止是《你的名字。》,在新海诚的很多动画中,都有着对于时间不可逆转性的呈现,新海诚始终对于时间情有独钟。
比如《天气之子》中,阳菜和帆高都试图去拯救人类,想要通过扭转时空的方式,将灾难停留在来临之前的那一刻。
前者是通过时间的交错来改变历史的时刻,而后者更多的是想要将灾难扼止在来临之前的那一刻。
在现代生活中,我们可以压缩和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却无力扭转和改变时间,我们爱时间,因为时间“有限”,我们也恨时间,同样是因为时间的“有限”和不可逆转。
所以,与其在灾难来临之前拼命挽回,不如未雨绸缪,珍惜时间。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梦境构成了虚拟和现实互相交互的影响空间,在电影的范畴中,时间和空间都只是一个坐标和定位,重要的是观影者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中所引发的深邃思考。
在《你的名字。》中,新海诚一方面对时间进行重新设定和组织,另一方面,又以跨时空流转的方式,突破观众原有的时空限制,挖掘表现背后的深刻内涵,这也是电影的独特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