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日本时间11时41分,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在内阁会议后的记者会上正式宣布“平成”后的新年号:“令和”(れいわ)。
该年号出自日本古籍《万叶集》。
時に、初春の令月にして、 氣淑く風和ぐ。梅は鏡前の粉を披ひらき、 蘭は珮後の香を薫らす。
(初春令月、气淑风和、梅披镜前之粉、兰熏珮后之香)
——「万葉集」梅花の歌三十二首の序文
此前,日本现任明仁天皇宣布将“生前退位”。2017年12月,日本召开皇室会议,确定明仁天皇将在2019年4月30日退位,皇太子德仁于5月1日即位天皇并正式启用“令和”,并改为“令和元年”。
这个退位时间十分微妙,2019年4月30日,明仁天皇今年85岁,他要趁自己还算健康之时,把皇权平稳地过渡给自己58岁的大儿子——德仁皇太子。因为是明仁天皇生前退位,主动权在于明仁天皇自身身体原因造成,德仁只是平稳继承,不能采取任何“逼宫”或“篡位”性质的“让位”词语,这一点需要所有人格外注意。
3月31日,安倍晋三在东京就决定新年号一事对记者表示,“希望听从各方意见后,再进行决定”。菅义伟则在广播节目中称,“希望能够选出一个符合新时代的年号。我希望这个年号能够深深地扎根于日本人的生活当中”。
改元「令和」创下四个首次
前两个首次与“登极令”和“年号法”密切相关。
明治时期,1909年颁布了“登极令”,规定修改年号的方法是“天皇即位后立刻改年号。咨询枢密顾问后,敕定年号”,并规定“以诏书”形式公布年号。如果完全遵从“登极令”,新年号原则上需要由新天皇本人确认并昭告天下。
但是由于二战日本战败,由美国独占并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人间宣言》的发表让天皇从“神坛”跌落,《帝国宪法》及其框架下的旧皇室规范都被废除,而新宪法下的皇室规范则没有关于年号的规定,“年号”成为了美对日改革中的“漏网之鱼”。
虽然美日都没有对“年号”有过多瞩目时,1950年,日本学术会议也向内阁总理大臣和众参两院议长提出了“废除年号,采用西历”的建议,认为“年号”的存在是不科学的、有悖民主的、没有效率的行为。
不过好在执政的自民党主导下,以法律形式在1979年先后在6月和10月制定了“年号法”和“年号选定程序(要点)”,及时的保留了“年号文化”。
年号法的内容只有两句话:
1、年号通过政令加以确定。
2、年号仅在发生皇位继承情况时变更。
因此被称为日本“最短的法律”。
1979年10月23日制定的年号选定程序,除了规范年号的确定过程,最主要的一点是将选择年号的权限从天皇收归内阁,任何一环节都不再体现天皇的意志外,更明确了候选年号名称的“标准”:
1.要具有符合国民理想的美好意义
2.应为两个汉字
3.应易于书写
4.应朗朗上口
5.不应是过去的年号或作为谥号用过的名称
6.不应是日常通俗词汇
然而,此次改元,在三个地方首次坏了“纲常”。
第一个首次,日本宪政史上首次因天皇“生前退位”而进行的改元。
战前,日本年号是以天皇为中心决定的,1979年出台的《元号法》规定年号确立的权利移至内阁,这是继平成之后第二次由日本内阁决定的年号。但有,与因昭和天皇驾崩而变更年号不同,因天皇“生前退位”而变更年号在日本宪政史上还是首次。
第二个首次,在新天皇即位前,由现任天皇签署政令公布新年号。
虽然这次由日本内阁决定新年号“令和”,但是却由现任天皇签署政令后对外公布,而且是在新天皇即位前公布新年号的做法史无前例,在这之前曾受到坚持“一世一元”的保守派的严厉批评,认为是“坏了规矩”。
即便是承担了如此大的舆论风险也要提前一个月更改年号,其实是为了方便全日本社会。
在日本年号对日常生活、工作有着巨大的影响,月历标识、合同文件,甚至病历表等与政府和行政有关的行为,以示正规多不采用公元纪年,而是使用天皇年号。所以,日本民众为了应对将要来的“令和”,需要时间提前准备应对元号更替的琐碎事宜。
因此,更换年号,不可能一蹴而就,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改元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按照天皇驾崩后,仓促由内阁决定年号,出现“年号乌龙”先不说,没有过渡时间的话很容易造成“双年号并行”的情况。
改元“令和”,说明了什么?
第三个首次,年号“令和”首次出自于日本古籍《万叶集》。
“年号”是日本“唐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在中国唐朝时,日本派遣了大批的遣唐使到中国学习政治、经济、科学与文化,并在公元645年(唐贞观20年),颁布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年号“大化”,至今,日本历史上总共出现过247个年号,日本也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依然在使用年号的国家。
《年号法》中规定了应为两个汉字,不过没有规定出处,但是日本社会已经默认会从中国古代典籍的词句中选取,因为之前的247个年号全部出自中国古籍,无一例外,选取大家最常见的三个年号作为示例:
而这次日本年号没有引用中国古典文献,而是千年以来首次引用日本古典文献《万叶集》。
安倍首相对新元号“令和”做出说明,“新年号有着文化产生并壮大于人们美丽心灵的相互靠近之中的意思。”
看似简单的“令和”二字,却蕴藏了与“大化”同等的文化重量和时代意义:
“令和”首次避开了中国典籍,有意识的回避了与中国长达近1400年的“年号羁绊”,昭示着日本文化的首次“精神独立”,日本文化将随着5月1日的正式改元而“正式毕业”,开启了日本的“新纪元”。
虽然在之前的民调中“安”字以高比例当选榜首,但是年号要回避现任首相“安倍晋三”的“安”字,因此“安”字不在选择范围。
“令”寓意着“善与美好”。
“和” 寓意着“安稳与和平”。
“令”在278个元号中首次出现,而“和”却出现过20回,这也暗含了“新旧共存”的深刻思想。
第四个首次,改元全过程采用网络现场直播。
1989年改元“平成”时,时任日本首相竹下登的讲话由时任官房长官小渊惠三代读,并通过电视转播。
然而,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这次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不仅亲自发表讲话,阐明新年号含义,还首次通过首相官邸官方账号在推特等社交媒体上直播,此举被日本社会广泛认为是符合新时代的宣传手法,可以与罗斯福的炉边谈话媲美。
而“令和”出处的诗集为大伴旅人所著,大伴旅人自神龟五年因被当时掌握朝政之藤原氏排挤,而远赴节制九州之大宰府(今福冈)任长官大宰帅,而大伴旅人所著诗集其实引用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颇有贬谪之后安于隐流的潇洒与自在。
然则,天平二年,大伴旅人被调回平城京就任大纳言,此序作于天平元年,大伴旅人的经历其实暗含了“时来运转”与“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含义。
“时来运转”,也许是日本人对于新时代的强烈期许吧!
不过相比这些美好的期许,有谁能够告诉物语君,这个有效期至平成33年的安全认定证书,应该去哪里兑换成“令和年间”的?
以上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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