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人的尴尬:日本,祖国还是入侵者?美国,解放者还是施暴者?

冲绳,在咱们这儿,又经常被称为“琉球”。其实,这才是它沿用了近千年的本名。

现代冲绳岛的一个重要旅游热点,叫做“大清册封典礼”,主要内容就是以cosplay活动来“重现”数百年前中国清政府特使册封琉球王国国王的仪式。而且,这个例行活动,还享受到了日本政府的财政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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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册封典礼”现场

正如前面说的那样,从历史上看,琉群岛当年叫做琉球王国,原本属于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国王需接受中国皇帝的册封,总体上类似于中华帝国和朝鲜王国的关系。

所以,虽然闻一多的《七子之歌》——《台湾》中写道:

“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但实际上,它并不属于中国王朝版图的一部分,只能算是古代中国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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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琉球也更不是日本的传统领土。

从14世纪末的从明初开始,琉球王国就主动成了大明王朝的藩属国。

期间,和朝鲜半岛的李氏王朝一样,琉球的尚氏王朝,也堪称中华文化的忠实拥护者和追随者,使用中国皇帝年号,上流社会都写汉诗、崇儒学,向往去中国留学镀金。

琉球王国的首都,首里城,多数古迹最早就是仿明式宫殿和礼仪风格修筑的。

明亡后,琉球的老尚家跟朝鲜的老李家一样,继续与大清国保持着藩属关系,接受清朝皇帝的册封,但文化服饰礼仪仍承袭明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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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红衣,带乌纱帽穿明式朝服的,就是“大清册封典”中,cosplay的琉球国国王,正在对着大清皇帝的诏书下跪

明清两朝,琉球作为独立国家,与中国的疆域划分是黑水沟。这条分界线,中国明清的官方文献、琉球王国的史书,甚至日本自己的某些权威史料,都写得非常详实——无一例外地说,船只驶过黑水沟,就出了大明/清国。

这个“黑水沟”,就是当今地图上的“冲绳海槽”,它也是东海大陆架的分界处。

显然,按照《大陆架公约》确立的“同在一个大陆架上的岛屿归该国所有”原则,钓鱼岛在黑水沟的西侧,妥妥地位于东亚大陆架上,自然毫无疑问的应该归属中国,根本就没什么可争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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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17世纪后,随着日本战国时代结束,德川幕府开始膨胀起来,专拣周边的弱小邻居欺负。

也正是从这时期,琉球王国搁不住日本人的多次侵扰和胁迫,被迫同时做了日本的“藩属国”。

自此,琉球在中日之间,陷入了“一仆二主”的尴尬境地。

不过,虽说琉球国王也向日本称了臣,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如同黑社会收“保护费”一般,丝毫谈不上文化的向往和感情上的归属,而且,琉球国王也并未接受过日本天皇的“册封”,对日本的“臣服”,多体现在满足德川幕府的“物质勒索”方面,琉球各界人民的内心和行动上,仍把北京的中国皇帝视作唯一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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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里城正殿上,牌匾上“中山世土”四个大字,为康熙皇帝手书

到了19世纪中后期,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开始把琉球当作了自己侵略扩张的第一站。

日本先是武力威胁琉球统治者同意改做自己的“完全藩属国”,一边不断“算计”衰落中的大清国,逼其放弃宗主国权益。

期间,西方各列强们也道貌岸然地拿出了一个“调停方案”——让中日两国把琉球一分为二,直接划归自己版图。

结果,这个调停方案遭到了双方的一致拒绝。

这边,大清国对于把一个独立国家直接给“瓜分”至消失的做法,表示了无法接受。

那边,“只能拿一半”,也显然无法满足日本的胃口。

谈判无果后,日本政府竟然直接把琉球编入了鹿儿岛县,公然宣称,琉球群岛为日本领土,从即日起,改叫冲绳群岛,禁止琉球向中国朝贡、派遣使节。

这时的琉球王族,全部被日本人拉到了东京进行“文明开化学习”,接受日本人的奴化教育。期间,被“监视居住”的琉球末代国王的世子甚至还打算乔装“出逃”,去北京去搬救兵,但最终未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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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的琉球国王画像

1874年,清政府在日本的哄骗和威胁下,稀里糊涂地签订了《北京专约》,正式解除了琉球王国和清政府的“藩属国”关系。

大清国和日本较量的屡次失败,也就意味着,琉球将难逃“亡国”厄运了。

五年后,日本改琉球为“冲绳县”,由日本政府任命的“县知事”担任地方领导。

自此,立国700余年的琉球王国被日本正式吞并。

随后,大量来自日本本土的大和人迁入“冲绳县”,日政府疯狂地对琉球文化实施“灭绝政策”,对不认同日本统治的琉球人,一律赶尽杀绝,甚至还发明出了“下油锅”这种耸人听闻的酷刑,专门对付带头反抗者。

然后再用“为皇国效忠”等理论给当地人洗脑,不断强化“冲绳人就是日本人”、“大家都是皇国人”这类的民族身份认知。

到了1940年代,太平洋战争爆发时,琉球语已经成了“严重濒危”语言”。

二战中,冲绳人经历了一场真正的噩梦,而这场噩梦带来的阴影,时至今日仍未完全褪去。

在冲绳岛战役的最后阶段,日军见大势已去,拿出了“集体玉碎令”——先是强行征用了冲绳所有13到60岁之间的男性和大部分女性,训练他们以自杀式袭击的形式,与登岛美军同归于尽。在全无抵抗能力后,又胁迫冲绳民众就地自杀,或者直接以“帮助玉碎”的形式,对冲绳平民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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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当今大屠杀的遗址——很多不愿意自杀的冲绳人躲在钟乳洞里,被日军发现后,被逼跳崖或者直接砍杀

1945年冲绳大屠杀的惨烈程度堪比1937年南京大屠杀,据后人推算,死亡人数约有26万。

因为,自知败局已定的日本人,生怕幸存的冲绳人和登陆的美军联手清算自己,所以干脆让冲绳人“团灭”,把他们杀光,抹掉这段历史恩怨,以绝后患。

只是,发展至今,“冲绳大屠杀”与南京大屠杀一样,都“被消失”在了日本历史教科书里。

现在,除了几处保存下来的屠杀遗址,也只能从零星的影视剧中了解当年的一些历史了。

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1982年的日本电影《姬百合之塔》。讲述了冲绳师范第一女子高中的一群天真美好的少女被编入“姬百合学生勤皇队”,参加冲绳战役的惨烈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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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海报

她们先是被带到陆军医院当护士,尽心尽力地照顾日军伤员。

然而,当军医院转移时,却无情地抛弃了这些女孩子。

临走之前,日军扔给了她们几包老鼠药和几枚用来“玉碎”的手雷。

受了武士道精神毒害的女生们聚集在战壕里,在老师们的带领下,选择了一起用手榴弹自杀;而那些不愿自杀的,在逃出战壕后,也被炮火打死在了沙滩上,咽气之前,还喊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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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人的“姬百合学生勤皇队”死了226人。在当年的遗址上,冲绳县修建了慰灵塔——“姬百合之塔”

虽然冲绳战役和冲绳大屠杀被战后日本刻意抹杀,但在民间,罄竹难书的冤仇至今尚未平息。

对于这段历史,只有明仁(现在的明仁太上皇)曾经表示过真挚的道歉和悔恨,总算起到了一定安抚冲绳人心的作用。

明仁当皇太子时,曾于1976年和1987年两次出访冲绳。

他第一次到冲绳,向“姬百合纪念塔”献花的时候,还遭到了当地激进派人士的袭击,被投掷了燃烧瓶。所幸未伤及现场人员,只击中了献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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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受袭击的明仁皇太子夫妇在安保人员护送下,淡定离场

明仁即位之后的1993年,又重访姬百合学徒队纪念塔,再次鞠躬道歉,并未计较之前的袭击。

然而,日本右翼媒体对明仁天皇这种富有良知的举动,竟然丧心病狂的评论为——陛下越是努力在外慰灵,就离我们的靖国神社越远。

原本,血腥惨烈的历史恩怨,已经构成了冲绳人与日本政府的巨大隔阂,没成想,战后的冲绳作为美军军事基地,又开始被美国大兵放开了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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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的美军嘉手纳空军基地

据传闻,二战刚结束时,蒋介石与杜鲁门曾商讨过把琉球直接交还给中国的事宜。但此时的国民政府正在酝酿“更着急”的事儿,没顾得上。

接下来就是中英美共同对钓鱼岛及琉球实施“托管”的解决模式,这也为后来的钓鱼岛问题,埋下了无穷的隐患。

随着东亚大陆形势的变化,自1950年代起,美国对日政策从“遏制”迅速转为“扶植”。

上世纪七十年代,根据私相授受的《美日旧金山和约》,日本正式全面重新接管冲绳。但至今,在正式的国际层面上,冲绳主权仍处于“尚未确定”状态,日本拿到的,只是“管辖权”而已。

对美军而言,冲绳就像是其在东太平洋上“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作为太平洋方向上最靠近中国本土的美军军事基地——离中国东南沿海的上海、宁波、温州才700公里左右;距离台湾省台北市640公里;距离钓鱼岛那就更近了,仅为400多公里,战机从冲绳起飞,到钓鱼岛上空,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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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还没结束的时候,1945年3月,冲绳战役打响后,就开始出现冲绳女性被美国大兵强暴的事件。从1946年开始,有冲绳女性陆续生下了混血婴儿。

根据冲绳官方的统计,从1945年6月美军彻底“解放冲绳”,到1949年为止,美军在冲绳可查的强奸案件就有76件,其中的11人被强暴后还失去了生命。

到了1950年,因为朝鲜战争,冲绳基地不断扩充,大兵们越来越多,导致这一年涌现出了超过200件的美国大兵强奸案,达到了战后的最高值。

1955年,还发生了一个6岁女孩子被美军强奸致死的丑闻。鉴于及其恶劣的影响,为了平息众怒,犯事的美国大兵先被判处了死刑,但随后又被不断减刑,最终只关了18年,就给放了出来。

这之后,几乎每年都会出现美国大兵强暴冲绳女性的新闻,其中还有多起集体轮奸和中小学生被强暴的极端恶行事件。即便一些案件中的受害人年龄小,或是在遭遇强奸后又被残忍杀害、抛尸,但至今从未有任何一个涉案美国大兵因此偿命。

在冲绳,除了陪酒女郎,美国最喜好的“猎物”,就是当地的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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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1995年之前,驻冲绳美军的犯罪行为都全权由美军内部调查,日本当局没有任何调查权利,并不具备直接干预的能力。美军的压力主要来自于各界媒体的谴责呼吁和冲绳民众的游行示威。

1995年,一名小学生在回家的途中被三名美军轮奸,然后直接扔在了大马路上。事件被曝光后,引发了8.5万人的大规模抗议,冲绳人不断施压日本政府喊出了“美军滚出冲绳”的口号。

在各界的压力下,时任首相桥本龙太郎紧急与美军谈判,修改了驻日美军地位的协议。自此,在日本犯罪的美军,才可交由日本警方进行调查和看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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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强暴并杀害、抛尸21岁冲绳女职员袋莉娜的凶手,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员肯尼斯·新里,被日本警方逮捕

除了危险的美国大兵,还有军事基地日常训练带来的各种扰民举动和巨大的安全隐患。

驻冲绳美军属于美军太平洋战区的一线战斗部队。

因此,他们的训练科目难度大,安排频繁密集,而像普天间这种空军基地,又嵌在了稠密的居民区当中。

日常训练的战机们会进行大量低空飞行。他们带来的噪音,让地面的人讲话只能靠喊,严重干扰到了冲绳人的日常生活。

更糟糕的,频繁而危险的训练导致战机事故多发。比如下图,就是一架坠毁在冲绳国际大学校园内的“鱼鹰”运输机。这款“鱼鹰”在冲绳和周边海域曾经掉下过多架,造成过多起死伤事件,堪称冲绳人“祸从天降”的巨大安全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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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美军事基地,冲绳人能做的,也只有不断自下而上的施压日本政府,让东京方面和美国协调。

尴尬的是,在美国面前,很多议题,日本政府自己说了也不算。而且,跟美军有关的案子,即便日本警方现在有权接手,但拥有“最终解释权”的,还是美国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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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现在的冲绳民众来说,要直接去做“日本人”,一部分冲绳人显然心有不甘,但他们高呼的“独立”,更多的也就是气头上喊喊罢了。

走到这个地步,冲绳人连自己的语言都失传了,说日语,用日元,享受日本福利,很多人还去日本本土找工作、上大学。更何况,冲绳本岛的产业体系非常单一,并不具备成为一个独立国家的条件,而且,当地的经济和民生在很大程度,也离不开日本政府的财政津贴。

就这样,冲绳人心底厌恶日本,但经济上还得依赖日本;而日本在国际安全上,又得仰仗美国。

那边的美国人,更是觉得自己做的没毛病——你看,军国主义时代的日本在侵略东亚东南亚的时候,强奸事件多到了百万级,致死致残的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过了70多年都没谢罪;

再看我们美军这边,嫌疑人也抓住判了刑,该补偿的都赔钱了,连驻地的美军长官都出来赔礼道歉,你们还要什么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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